世人皆知,花君是个怜花惜花之人。只不过这花,却说的是女子。他生来貌美,又有一身书堆里养出来的温文尔雅与才气。纵使知道他不会停留,仍有许多女子愿意与他共游,傍他身旁。他的恩师是当世名满全国的大学士,知道他如此也只曾留下一句话“可以滥情,不可专情。”他听到此话,一笑置之。他知道恩师精通“易”,必是看到了什么才如此对他说,但他岂是那种专情的人。世间花有千万种,他不会独爱一朵。
友人邀他聚会,曲水流觞、吟诗论道。他喝至兴起,提笔狂书数百字为聚会所出诗集作序。这副字很快传遍帝京,有人称赞有人嫉妒,话题不断。传到一位暂留此处的外族那儿,不知为何,她想去见见这位帝国第一风流的花君。很快她便联络上了花君,花君与她书信来往几次,也觉得此人与他兴趣相投,颇为有趣。不过却没有太上心,只当是一个文友。
数日的书信来往之间,她下定决心想去见一面花君。花君也不甚在意,这文友很对他胃口,那就去吧。
帝京的桃花池畔,游人往来不断。花君应邀前来,他们约好在河畔由东至西第三颗大树下见面。他正在找那棵树在哪儿,突然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看到了她,清晨的太阳只夹杂着一缕金黄,却偏爱地尽数照到她身上。双脚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,站在她面前想说些什么,却又不知道说什么。此时的他脑袋一片空白,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。她看到有人呆滞地站到她身前,只是朝他一笑便绕开走了。
他跟在她身后走到了由东至西第三颗桃花树下,她一回头,看见那人还跟着她,微微皱眉。看到她不喜,他一下子紧张起来,慌忙开口:“我是沈木”。她还是皱眉。沈木便是花君,只是这真名却没几人知晓。沈木见她站在桃花树下,忽然想到了什么,说:“我是花君,你是宁夏宁姑娘吗?”
她愣了刹那,松开眉头掩嘴一笑。沈木也跟着傻笑:“姑娘在笑什么?”宁夏敛起笑容,回道:“没想到名动天下的花君公子竟是个呆子。”说完她却又扑哧一笑。
两人在桃花树下相谈甚欢。到太阳高悬的时候,宁夏笑着对沈木说:“呆子,我带你吃饭去。”沈木摆了摆手,“你来帝京,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。我知道有一家小店,环境清雅,菜品极佳。”沈木轻车熟路地带她穿梭于帝京的人山人海里,很快便到了地方。酒足饭饱之后两人结伴闲游帝京。
沈木带她去了内城城墙上,俯瞰帝京繁华。又和她泛舟内河,畅谈风月。相伴数日,他们游遍了帝京的大街小巷。幼时居住过的小巷,寒窗苦读时的私塾,最爱的小吃,常去的店铺。聊金榜夺魁后周行帝京的意气风发,聊他与恩师为国策大吵一架的意兴阑珊。聊过去的种种。
宁夏在最后一天的晚上,与他看完长街宝马雕车、鱼龙共舞之后,遗憾地跟他说:“我要归国了。”
沈木的笑容凝固了。宁夏低着头,他看不清她的神色。声音颤抖地问,“怎么这么快?”
宁夏没有抬头,说:“开战了,他们需要我。”
沈木嘴唇颤抖,几次张口欲言,却又闭上。
可怕的沉默蔓延在两人周围,过了许久。宁夏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,“呆子,再见了。”说完她又黯然一笑,“还是别再见了吧,如果在战场相逢,我可不会留手。”她抬头深深的看向沈木,片刻后转头离去,温柔的说:“倘若你和我同国就好啦。”
沈木站在远处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。终于下定决定,大喊:“我与你同去。”
宁夏停了下来,却没有回头。温柔地呢喃,“傻瓜,我们可是敌人了。叛国,你的父母亲族、恩师好友该怎么办。”
沈木快步追上去,扶住她的肩膀、看着她的眼睛,“恩师为我算过,命中注定,我会死一场。”宁夏一怔,却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第二天,花君醉后入水捞明月而死的消息传遍帝京。帝京的女子自发到街上为他的棺椁送行,恸哭之声传遍全城。